『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站在小院子里的时候应霜台多少还有点紧张。
一群长辈都在旁边围着看着,他有些局促地捏捏衣角,深吸一口气,对着渊明说道,“渊叔,我准备好了。”
“嗯。”渊明笑着,抬手点在应霜台眉心,“你记住,这里面的一切都是真的……如果你没保住性命,那你就会永远留在这个幻境中。”
“哎!”一听这话,白珩急了,却被镜流拽住。
“你急什么……”镜流小声道,“渊明怎么可能不保证他安全啊,都是吓唬他的。”
“这样是不是有点过了……”白珩嘟囔道。
“过了?白珩,你是曜青军队出身,应该更懂这种事。”镜流轻声道,“所有云骑军上战场之前都要明白这种事情,霜台也一样,这是当云骑军之前必须要懂的事情。”
生死是伴随着云骑军最常见的问题,屡见不鲜,谁都有面对这种事情的一天。
上了战场,所有人都有死亡的可能。
霜台也一样。
白珩松下来,“我还是担心。”
“担心是正常的,经历过这种事情之后,霜台的心理一定有改变。”镜流摇摇头,“换个方向想,这是好事。”
……
应霜台醒来的时候,眼前的一切被猩红色掩盖。
炮火轰鸣,迷雾中闪烁着火焰的光芒,飞行士的星槎从空中划过,破开层层迷雾。
“这是哪……”他呢喃着站起身。
“啊对了……”他拍了拍昏胀的脑袋,“渊叔说让我体验体验……”
这里是战场?
“轰!”炮火在身旁炸响,应霜台耳朵一片嗡鸣,他扭头望向身旁。
云骑军被炸碎了四肢,身体在顷刻间灰飞烟灭,只剩下一摊漆黑的人形痕迹。
应霜台咽了咽口水。
虽然他也想过战争中肯定会有所损失,也绝对没有想的太乐观,但这也太……
耳畔尽是云骑军的惨叫和呻吟,与敌人的惨叫混杂在一起,组成诡异而令人恐惧的交响曲。
他记得,记得书上描述的不是这样的。
书上讲,云骑英武常胜,仙舟翾翔不坠,不该是这样的.
胜利呢?胜利在哪?
兽舰和斗舰掺杂在火焰中,从云端之上如流星一般坠落,在地上炸开巨大的火团。
慧骃族挺着坚铁般的甲胄冲上来,炮火箭矢流星般垂落下去,在慧骃族的甲胄上炸开一层又一层的火花。
不断有慧骃族倒下,后面的慧骃族紧跟着补上。
步离器兽跟在慧骃族后面,而丰饶民和步离人就跟在器兽后头。
丰饶联军的战阵已经被削减大半,但仍有数不清的敌人如同海啸一般争先恐后地扑过来。
尽管他从没想的太过乐观,也想过战争中一定要有不少牺牲,但是……这样的场面应霜台从未见识过。
身旁有星神和令使围成一团,应霜台过去也没经历过这样的场景。
“重整阵型!敌人的冲击来了!”云骑军的吼声震耳欲聋,如同雷霆轰鸣。
应霜台深吸一口气,浓厚的血腥味混杂着皮肉被烤焦的诡异香气直冲鼻孔,差点把他的眼泪逼出来。
“唔——”应霜台想到这种味道的来源,顿感胃囊一阵翻涌,喉咙一阵酸涩滚烫,竟直接吐了出来。
他弯着腰,眼泪和鼻涕紧跟被挤了出来。
……
“怎么还吐了,这……”应星皱眉,看向渊明。
“这不是正常么。”渊明耸了耸肩,“我第一次把人开膛破肚的时候也吐过,不比他好多少。”
应星:……
白珩:……
怎么说呢,这种体验也就渊明做过。
“模拟战场环境,身体有反应会吐,很正常。”渊明摆摆手,“别担心,绝对不会有事的。”
“娘亲。”渊沧月扯了扯镜流的裙角,“霜台哥哥没事吧?”
“没事……一会就好了。”镜流将她抱起来,另一只手抱起渊景星,“你和哥哥进屋里去玩一会,啊。”
“那……”渊沧月鼓起白嫩嫩的小脸蛋,对准了镜流。
镜流笑如弯月,轻轻亲了她一口,“这下能去玩了吧?”
“娘亲。”渊景星扭了扭身子,“我也要。”
“你要个屁。”渊明一把将他拽起来,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进屋玩去。”
“……爹偏心。”渊景星揉了揉屁股,“娘亲都亲妹妹了。”
“你确实有点偏心。”白珩点点头,对着渊景星拍了拍手,“来,白姨亲亲要不要?”
“要~”渊景星乐呵了。
“不给你亲。”镜流撞开白珩,从渊明手里抢走渊景星,上下左右亲了好几口,最后挑衅一样睨了渊明一眼。
“嘿你……”渊明咬了咬牙,上前去捏镜流的脸。
“你别捏唔得撵……”镜流挣扎着,声音含糊不清。
渊明还没说话,胸口的衣服就被一只小手拽了拽。
他挑眉,低下头。
“爹爹。”渊沧月咧着小嘴,对着他甜甜的笑着,“我要爹爹亲。”
渊明眨眨眼,“不亲。”
白珩:……
应星:……
你活该,渊明。
渊沧月可不吃渊明这一套,完美继承了渊明和镜流精华的那张小脸顿时皱巴起来,好像下一秒就要掉下金豆豆来。
“你……”渊明叹了口气,俯下身去亲了她一口,“这行了吧?”
对这个宝贝女儿,渊明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娘亲不亲你,不然让你爹亲你不行么?”白珩轻笑着捏了捏渊景星的脸蛋。
“不。”渊景星撇了撇小嘴,一脸嫌弃,“不要他亲。”
镜流嗤笑一声,“你被嫌弃了夫君。”
“不稀罕。”渊明也撇了撇嘴。
渊景星本身就和渊明长的很像,撇嘴嫌弃的动作颇像是缩小版的小渊明露出同样的表情,镜流看着喜欢的很,又亲了两口。
“娘亲都亲了哥哥好几次了,都不亲我……”渊沧月又不满意。
这样下去可就没头了,渊明眉头一跳,一手拽起一个,径直进了屋。
镜流笑吟吟地望着他进屋将两个孩子都扔到玩具房,扭头拍着手出来。
“都放回去了?”
“嗯。”渊明面无表情。
“吃醋啦?”镜流好笑道。
“没。”
“你就是吃醋了。”
“没。”
“哈哈。”镜流轻笑,捏了捏他的脸,“哪有亲爹跟孩子吃醋的啊渊明明?”
“下次再用这样的称呼就给我版权费,谢谢。”白珩抱着胳膊,眼睛一边看着不远处的应霜台。
“都亲完他们两个了。”镜流拍了拍渊明的胸膛,“是不是该轮到我了?”
渊明轻笑。
这才对呢。
他搂住镜流的腰,对着冷白色的小脸从脑门亲到下巴。
“哎呦哎呦……”镜流皱巴着小脸,向后躲了躲。
这都没有还嘴的空间了。
……
令使子嗣没有恐惧可言。
应霜台拎着被血液浸透的长剑,站在堆积如山的尸体之上。
他已经彻底没有力气了,浑身上下泛着剧痛,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应霜台深吸一口气,浓厚的血腥味像一张大网,猛地罩在他鼻腔上。
心脏剧烈的跳动着。
说句白话,呼吸就像没用。
猩红的雾气中,他浑身散发着蒸汽似的浓雾。
他几乎已经失去了意识。
战争原来这样可怕。
但是……也这样令人激动啊。
心脏的跳动不止是因为剧烈的疲惫,更是因为来自于血脉中对于战斗的渴望和对于杀戮的激动。
“杀……”他基本没了意识,只是呢喃着,“我还能杀……”
不够…还不够……
他还能杀更多……再来……
刚开始被敌人围住的时候他尚且能想起爹娘,但是到现在心中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剩下的就只有一个字。
杀。
来吧,再来吧,像海啸一样扑过来吧。
他不知道自己心中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句像是罗浮文诗一样的话,但是这句话就是在他心头环绕,久久不散。
那就再来吧,他捏住剑柄。
剑柄上防滑缠绕的绑带已经被血液和内脏碎片浸透,粘腻难以抓稳。
他抬眸,云雾中,步离人的兽舰遮天蔽日,造翼者的羽翼在天空中交织成死亡的黑影。
他失去了最后的意识。
……
应霜台猛地睁眼,刚才的尸山血海像是幻觉一般,一切消散的无影无踪,烟消云散。
没有尸体,没有血液,花朵馨香沁人心脾,温暖常春。
“霜台啊!”白珩小跑过来,“没事吧?娘亲看看。”
“没事,娘。”应霜台深吸一口气。
生活真好啊。
“还适应吗?”渊明走过来,问道。
“很累……”应霜台捏了捏胳膊。
胳膊好了不少,但是仍有酸痛感。
“你应该都看见了。”景元抱着胳膊,“景叔从来不骗你,这不是在劝退你,在没有令使的前提下,云骑军战争的恐怖程度和死亡率比这个只高不低,甚至有令使的情况死亡率也很高。”
“你仔细考虑考虑吧。”应星说道,“如果你觉得你能接受的了,爹娘绝对不拦着你。”
应霜台垂下眸子。
“好好想想吧,不着急给答案。”景元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