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江慕遥接到消息时, 正被江玟催促着去试第三套婚纱，她脸上隐隐透着不耐，又对这位任性的长辈无可奈何。
星脑的消息提示音响起, 江慕遥抬腕看消息, 江玟自然地靠近往上面瞟了一眼。短短的一行字上面只字不提婚纱, 似乎对方对那张照片毫无反应。
这些日子江慕遥已经习惯了季迁羽的冷淡, 能回她消息就已经很不错了。只是这样想着，心里却仍然闪过一丝失望, 转瞬即逝，连江慕遥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江玟反倒先炸了，她挑起眉, 表情诧异又不平，声音尖锐到有些刺耳, 阴阳怪气地说：“你的那位少将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还是个alpha吗？”
旁边的店员也露出讶异的表情，她们来之前就知道今天的客户是谁。更何况那位少将现在风头正盛, 当众表白的事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江大小姐成为帝国所有omega艳羡的对象, 江家也一举成为这场婚姻中最大的受益者。大家都想借机一睹那位少将的风采，来江家的服务名额十分紧俏，最后被她们几个工作经验丰富、较为年长的店员争取到了名额。只是没想到那位少将根本就没出现。看江玟的反应, 似乎那位少将的回复也是不尽人意。
这家品牌的消费层次较高, 客户非富即贵。婚纱店的店员也见多识广，不少对外表现得甜蜜、堪称圈内模范的夫妻实际上貌合神离, omega独自挑好两个人的所有服饰，另一半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但这种一般都是毫无感情的商业联姻，放在这一对身上又有些说不通。
毕竟刚刚返星的那位少将年少有为，相貌姣好, 迷倒万千名门闺秀，当今的帝王又很欣赏她，破例为她赐婚。这样的alpha就算是为了利益联姻也不会挑江家啊。但如果说是真爱的话，连心心念念的omega试婚纱都不陪同，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店员掩下心中的种种猜疑，对着满脸不悦的江玟，温顺地恭维道：“可能是少将见到如此貌美的未婚妻过于激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毕竟——”
“那位大人似乎没有多少和omega相处的经验呢。”店员的笑容带了几分促狭。
那段表白的采访视频流传甚广，除了表白那几句以外，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不久前的切磋中季少将对着这么一位漂亮omega也没有留情，下手很重。大家暗暗给季迁羽打上“直a”、“不解风情”等标签。这样的“小瑕疵”在那位年少有为的少将身上算不上缺点，反倒接地气了许多，引来一些不带恶意的笑谈。
江玟的表情柔和了一些，似乎接受了这个理由，她扭头对江慕遥说：“小遥啊，看来你的那位未婚妻似乎不是很体贴，你以后要好好调教她，不然和这样不体贴的alpha在一起，以后你会吃苦头的。”
江慕遥：“……”
不体贴吗？
她走神了几秒，思绪回到她十九岁、季迁羽十八岁的那年。年轻羞涩的alpha处处为她考虑，从学习到生活，处处都有她留下的痕迹……
江慕遥心里烦躁感更甚，不想再听江玟的说教，转身走向衣帽间。
“这丫头这是愈发的没礼貌了！”江玟对她这个态度很是不满，望着她的背影说了一句，旁边的店员尴尬的赔笑，不敢掺和到其中。
江慕遥出来了以后，又被江玟按着化妆。她本来不想的，毕竟季迁羽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万一耽误了季迁羽所说的采访怎么办。
江玟的一句话却让她安分的坐下了。
“你过会儿见季羽，不打扮漂亮点吗？”
……
江家的护卫提前得了通知，季迁羽派去的车很顺利的进去了。季迁羽本来是准备让属下把她直接送到采访的地点，临出发时又忽然改了主意，或许是出于补偿的心思，她亲自开了一辆星车过去。
星车还未彻底停下时，她的目光已经落在江慕遥的身上，无法移开。帝都的天气早已冷了下来，两点钟的太阳也并不晒人，淡淡的金色洒在江慕遥的身上，衬得她皮肤白皙而细腻，她穿着一条长裙，裹着一条白色的小披肩，正远远地注视着她，目光随着星车移动。
就像是一件忽然暴露在太阳之下的珍宝，她整个人从头到脚都透着一种令季迁羽无法抵挡的魅力。季迁羽宛如被下了蛊似的，几乎是本能的停车，开门，走到江慕遥的面前。
两人距离不足半米，江慕遥冲她笑了笑，眼尾微微上翘，一双猫眼亮晶晶的，笑得明媚动人。她什么都没有做，却莫名勾得季迁羽移不开眼。
江慕遥化了精致的妆容，风格和以往宴会上所见的不同。宴会上的江慕遥的风格更偏向端庄大气，气势十足。现在的江慕遥却更偏向她记忆里的那个明媚少女，脸颊透着淡淡的红晕，嘴唇水润粉嫩，让人很难不动心。
不远处站的是刻意拖延时间、现在还未离开的店员，她们如愿以偿看到那位少将，只是和她们想象的却不太一样。采访中不苟言笑、板板正正的少将现在却跟个纯情alpha似的，站在心上人面前发愣。这样的反差很难不让人动容。
店员对着同事挤眉弄眼，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偶尔用气声交流。细碎的声音传到季迁羽耳中，令她回过神来。
季迁羽伸手拉住江慕遥，在她的手背上落下轻柔的一吻。
“我来接你了。”
她语气平淡，目光却始终落在江慕遥的身上。就像日出时第一缕跃出地平线的阳光，内敛的人终究没有藏住满溢于心的情感。
旁边的店员捂着心口，表情惊讶又兴奋。她收回自己之前的想法，什么貌合神离、利益联姻，明明就是真的！！！她回去要告诉所有人！！！季江cp是真的！！！
然而这样的和谐场景并未持续太久，江玟似乎受不了小辈的这种忽略，不轻不重地咳了一声，这才将季迁羽的注意力拉回。
她望着那个容貌和江慕遥有两分相似的中年女性，礼貌地说了一声：“您好。”
江玟点点头，毫不掩饰打量的目光，这位即将成为她侄女婿的alpha确实长得很好看，比星网上流传的照片还要好看几分。鼻梁高挺、眉眼深邃，不笑的时候十分冷峻，笑起来却给人如沐春风之感，整个人的气质都柔和下来。
然而江玟已经过了只看容貌的年龄，她看重的是其他方面。季迁羽站到她面前以后，她立刻注意到了一些细节。比如季迁羽身上材质廉价的衣服，款式普通和挂在街边平民店售卖的衣服没有任何区别，再比如她袖口沾了一点黑色的东西，类似于机油，脏兮兮的让江玟忍不住想皱眉。
江玟是江启最小的妹妹，可以说自小到大都泡在财富与权力堆里，长大后又嫁了一位有权有势的世家alpha，物质上从来没有让她受过半点委屈。即使江家近几年落魄了许多，也没有影响到她半点奢侈的生活。她眼光毒辣，一眼就能看出季迁羽不是她们这个圈子里的人，靠的稍微近一点，她都能闻到季迁羽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廉价味。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带了点轻蔑。
江玟打量的时间并不长，还不到两秒的时间，足以让季迁羽稍微变热一点血冷却下来。她当然知道江玟在看什么。
大概在看她不够“体面”、不合贵族品味的服饰。
季迁羽面上不动声色仿佛没有注意到江玟的打量，却悄然地松开了牵住江慕遥的手。
她刚一动，江慕遥就敏锐地感知到了。她有些急切地反手抓住季迁羽的手，握的很紧，不给她松开的余地，然后向斜前方迈了半步，挡在江玟和季迁羽之间，语气亲昵。
“姑，我和阿羽还有事，先走啦。”
江玟只得咽下准备说出的话，微笑道：“去吧。”随即转头对季迁羽说道：“我把小遥交给你了，你要照顾好她。”
江慕遥抢先回答：“姑你就别瞎操心了，我们走了啊，拜拜。”说完不待江玟回答，拉着季迁羽急急忙忙地往星车走。
江玟：“……”
这丫头胳膊肘净往外拐！她才稍微说了两句就不乐意了。
小遥还是太年轻了，不懂一个道理：强大的母族才是她可以依靠的对象，而不是什么皮相好看、会说甜言蜜语的alpha伴侣。江玟摇摇头，拿起星脑准备好好和江启说一说这件事。
稍微走远了一些后，季迁羽立刻抽回了自己的手，面无表情地上星车。
她再熟悉不过江玟偶尔流露出的那种轻蔑的目光、自以为掩饰的很好的打量。她几乎立刻回想起八年前，江启是如何高高在上的“感谢”她，许她种种好处、大好前程，前提是远离自己的女儿。江慕遥又是怎样提的分手，就差把她不配砸在她的脸上。她的叔叔又是怎样在异化研究所逼迫自己看江慕遥和戴缯的订婚视频。
高亮的灯光打在她的身上，刺得她睁不开眼。明明身处一个很明亮的地方，她却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见不得光的臭虫，一辈子只配活在阴暗的下水道里，被人踩在脚底下，更别提要娶江家的大小姐，他们的掌上明珠。
她怎么配？
事情已经过了那么久，久到埋在记忆的深处，久到季迁羽自己都以为忘了这些事，不在意这些事了。毕竟今非昔比，江家恐怕还要仰仗她的势力和名望。然而她没想到江家长辈的一个眼神，就轻易地把她拉进痛苦中，陷在名为“回忆”的沼泽中不能自拔。
两人明明坐的很近，气氛却诡异的陷入僵硬。江慕遥莫名忐忑起来，她试探地伸手拉了拉季迁羽的袖口，正好是有黑色污物的地方。
“啪！”
江慕遥猝不及防，被甩开的手砸到车内的装饰物上，发出了碰撞声，娇嫩的手背几乎立刻显现出一道红印。
江慕遥被她那么大的反映吓到了，她缓了两秒，没有去管手背上传来的痛感，转头问道：“你是不是在生气？”
季迁羽没有回答，转手丢给了她一个文件夹，语气冷淡到几乎冷酷：“上面是这次采访的问题。”
江慕遥接过文件夹，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那个话题，“抱歉，我姑不是故意——”
季迁羽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再也忍不下去了，语速极快的打断她的话。
“江慕遥，你在假惺惺什么？”
她勾起唇角，露出讥讽的笑容：“她不过就是看了我两眼，你就要为她道歉。我没记错的话，你当时可比她狠多了，那你岂不该跪着求我原谅了？”
江慕遥微微低头，不想去看季迁羽嘲讽的表情。她拿着文件夹的手极度用力，指节泛起白色，几乎要将文件夹捏到变形。
她很想解释说如果不把话说重，两个人根本分不掉。要让她爸爸出手的话，就不是几句狠话这么简单了。可这个解释听起来更像是推脱，江慕遥眼神一暗，咬住嘴唇，没有说出来一个字。
这样的反应不是季迁羽想看到的，她加重语气道：“不过我倒真有个疑问。”
“在你们江家人眼里，是不是出身决定一切？不管我后来有了什么样的身份、取得什么样的成就，在你们眼里也不过是一个侥幸爬到下水道外面、暴露在阳光之下的臭老鼠。”
“江大小姐，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自始至终都配不上你？”
最后这句质问让江慕遥的脸上失了血色。她很想为自己辩解一下，却悲哀的发现她没法辩解。八年前她没有能力挽救她们的感情，就注定八年后的今天要接受这样的指责和控诉。
她明白季迁羽是在发泄自己的不满，而她现在接收到的还不到季迁羽当时受到屈辱的十分之一。
这是她该承受的。
只是……有一件事她必须要说明。
“我从来都没有觉得过。”
她看着季迁羽的眼睛，语气带了点晦涩：“八年前，你是学校的年级第一，大家公认的学神。你坚韧、自强、聪明，我钦慕你，又怎——”
“闭嘴。”
季迁羽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她的下颚紧绷，直视前方，不给江慕遥一个眼神。
钦慕……
她怎么好意思这么说？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昨晚半夜写完的，当时太晚了来不及发。晚上的更新才是今天的。感谢在2021-10-25 00:44:21~2021-10-27 19:36: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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